?韩祝贤文
干菜是绍兴一特产,干菜毗肉是绍兴一道特色菜。既然称之谓绍兴特产、绍兴特色菜,那么它必须得保留绍兴传统叫法、传统制作法、和它的传统口味。现在报端、网上关于”干菜”杂七杂八的讲法很多、有的竟然”东瓜对到豆棚里”,连风马牛互不相及的也扯拉到一起來了。我年近八十、种过芥菜、腌过芥菜、晒过干菜,曾经在干菜当过长和饭的年代中生活过,以所见所闻和自身经历,來说说前辈绍兴人心目中的干菜。
干菜制作并不困难,费时是另一会事,凡农村人每家自已都会做,市镇居民想吃买点也便宜。干菜获取不困难,加之保存容易,食用方便,价格也便宜,而且口味还真不错。所以历來干菜是绍兴家家户户的佐歺常备菜、绍兴人叫”长和饭”,这点老辈人无人不晓。干菜在那时、不淡特色、特产之名头,只普普通通一种土货,凡上海、杭州、宁波的亲眷老乡來了,喜食的或送或买带点回去,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特色、特产之美誉。是改革开放之后,商品经济发展所需而冠以的。
七十年代及以前, 那时干菜常见吃法较多是纯干菜放点菜油、在大镬饭的饭架上熯到乌黑发亮,此时特独的干菜香和味就出來了,大灶镬盖一揭、可谓满屋生香。凡民工外出中午佐歺、住校学生赴校带和饭,干菜常年都是首选。若夏天在饭架上蒸一碗干菜丝瓜汤,那是汤色红亮、丝瓜碧缘,上口清爽的好汤,农民兄弟说;”双夏时节宁可少样其他和饭、不能没有干菜丝瓜汤”,干菜汤不仅味好色亮、还有开胃解暑气之功效。最上档次的一种吃法是干菜毗猪肉,在腹中空空的年代、是难得吃到的美味,其肉中渗透了干菜咸香味、干菜中也吸足了肥肉油脂,二者互补锦上添花,口感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至今仍被大众所喜爱。至于干菜蒸鳗,干菜烧昂桑,干菜烧鸭煲、干菜包子、干菜饼之类,都是改革开放后至今,为适应人们不断的口味变化而产生的创新吃法,过去是从來没有这些吃法的。
我们绍兴人历來只称干菜、而没有称”霉干菜”、或者”梅干菜”的叫法。以前我与上海人交谈,他们常要给干菜加个”霉”字,上海人说:”绍兴霉干菜、口味是蛮嗲的”!上海人称好谓”嗲”。大慨绍兴的霉制食品中:霉豆腐、霉干张、霉毛豆,都是经过霉变这个制作过程的、所以前面都要加个”霉”字,以示对鲜品豆腐、干张、毛豆的区别。其实上海人错觉了,干菜并不是霉变食品,是腌制食品。他们却给它加了个霉字,本质是混肴了二种不同的制作方法,但老绍兴人是很清楚的,从不叫”霉干菜”,只称”干菜”二字即可。但另有一物笕菜梗、它是确确实实经霉卤漫泡而霉变所成的,可是绍兴人也习惯不叫霉苋菜梗,而只称其”苋菜梗”。为啥霉而反而不叫霉呢,原因是,苋菜小时嫩的,整株可炒可蒸食,但到长高后就不能这样吃了,能吃的部位也只有苋菜的粗大主茎(即梗)、而要吃梗必须要经过切段后在苋菜梗霉卤中漫泡霉变,才能成为美味,否则是不能吃的。以前绍兴人讲:”中午苋菜梗蒸碗当和饭”,虽不说霉也是指霉苋菜梗。
现在,绍兴的干菜,有人叫干菜、有人叫霉干菜、误加了一个霉字,甚至有人叫梅干菜,带”梅”字的菜在广东另有一种菜叫梅菜的,晒干后叫梅菜干。现在绍兴商贩可能是为迎合消费者忌”霉”心理,又把霉字偷梁換柱改成了梅字。若要正一正名,绍兴人应该大大方方地还它的原名”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