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走得那么突然。
几天前还一起吃饭,说小弟媳烧的鱼好鲜,味道很好,几天后就成了永诀。
阴阳隔世,母亲的灵魂随着无形的风消失了,只留下板床上的躯体。
母亲生前健在时常常有句口头禅:“要活要娲,要西{死}要快,最好走的时候跌倒就西{死},“殊不知,她真的这样伟大。以至于姐妹们都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母亲走了,再过两个月就九十岁,她带着八十九岁的身躯驾鹤西去,留下了抱头疼哭眼泪止不住的我们。
姐姐说母亲走了,我们就成孤儿了。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温暖的家,再也找不到真正为你唠叨的人。
这世界上唯有母亲最伟大。先父走时,我没有哭。因为男人与男人之间存在一种刚毅默契。而母亲走了,我的眼眶不止一次热泪奔涌。
晚年的母亲是幸福的,他是带着愉悦幸福快乐而去,带着子女孝顺,生活满足的甜蜜而去。只是走得太突然太匆忙。傍晚时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她房间看她,已经不会讲话,嘴巴歪斜,大小便失禁,没有了知觉。120送到医院,医生说大中风,一阵检查医生宣布回天乏力。就这样,母亲走了,连头连尾不过三五天时间。
好长一段时间,我回不过神来。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失落与惋惜、痛苦和惆怅。
八十九岁,寿命不算短了,但我总希望她再活几年。父亲九十二岁走的,我希望她也能活到九十二岁,甚至更多一点。殊不知她跟着江爷爷急急走了。
我是七尺男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当我赶到医院,看到母亲急救的场面,我的眼泪禁不住潸然而出,怎么都控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久好久。。。。。。
母亲生养我们五个,前半生真的是苦不堪言。缺衣少穿,食不果腹。小时候母亲常常拿着米淘箩去邻居家借米,家里揭不开锅,母亲尽最大的能力,用番薯干,萝卜,麸皮等一切能充饥的东西为我们填肚子,尽量不使我们饿死。老大穿过的衣服老二穿,老二穿过再缝缝补补给老三老四穿。我们睡觉了,她还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为我们的长大,她一个弱女子使出了超乎寻常的强大。
童年是一把心酸的泪,好几次我都饿晕在学校。是同学把我背回家。只是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才使我们家摆脱了贫穷。
母亲年轻时候跟着父亲做小生意,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做小生意被冠名为“投机倒把”的年代,母亲东躲西藏,吃尽了惊慌和惶恐。每天都没有安稳的日子。好不容易赚点小钱,有些积蓄,红卫兵半夜突袭,抄家,搬得一干二净。父亲会被拉去批斗,戴高帽子游街。母亲是欲哭无泪,好几次寻短见欲跳河自尽。是好心的邻居把我母亲一次一次从死神面前拉了回来。
小时候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一样清晰。
苦难的经历是人生的宝贵财富,激发我们子女发奋向上,回报父母。我们五个子女也老了,但又有了五个孙子孙女{外甥女},很优秀。这是母亲津津乐道逢人便讲的喜悦。五个下辈,三个研究生,二个本科生,一个在美国硅谷,一个在抖音,其余三个分别在大城市当了医生、老师和干部。
母亲走的时候眼镜闭得紧紧的,在完成她坎坷又不平凡人生的时候,她没有遗憾。
母亲走了,已做过头七了,但我总还感觉母亲尚在。
母亲在,家在。
母亲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泪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