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阿邦渐渐的熟识了周围的环境,也慢慢的学会了很多上海话,他认为讲上海话不但时髦有面子且与绍兴话差不多,很容易学会,所以认为与人打招呼,“阿拉阿拉”的老有面子。这天风和日丽、他到邮局去汇钱的时候,看到队排得很长,手上紧捏着待寄出去的两百块钱、心道:今天阿拉来汇钱、父母亲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开心的一件事啊!脸上荡溢着一付了不起的神态,便依次排了进去,看到前面柜台上一个中年男子很豪气的把一刀一刀崭新打了封圈的人民币装入一只黑色挎包里…一付人生得意的样子,哇!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金钱多得原来可以这么个装法!和后面排队的好多人一样都在惊叹的看着。
忽觉旁边有衣角飘动,看到几个贼眉鼠眼的人,盯着那只装满了钱的挎包袋,然后相互提着眼色行事、装作无事的慢慢的往门口分散出去。,其中一个看上去模子很结棍、肤色稍黑的、脸上带有刀疤的男子,像是在指挥着整个哑阵…
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预感着将有大事要发生,想着该不该去提醒一下这个豪主呢?正犯着愁…
这时一对中年模样的外地夫妻似乎也在惊羡中、但也注意到了空气中隐隐的有点不对劲,当那个大款手上拎着只沉甸甸的挎包在他们面前走过时,便很善意的提酲了他。
但那老板似乎不以为然,处事不惊的只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便往门外停着的摩托车上走去,正待发动引擎,底头去点火的同时,不知从哪里一个黑影过来,十分迅捷的上来便是用力一拽他身上的挎包,见拽不掉,又用小刀片往背带上使劲一拉,一只挎包便已易了主…整个动作仅几秒时间的功夫。
那黑影又用移花接木的功夫转移了几个同伙,都不说话、打着手势…往旁边的胡同里钻 跑…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阿邦目瞪口呆!亏他是提前留了意,有了这个过景,几个保安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喊着“打劫”两字追出去时,阿邦头脑一热也加入了追赶的队伍…
阿邦与几个热心群众向继追了几条胡同,几个跑得慢的聋哑人已被银行内的保安控制住,等待派出所的民警到来,但为首几个跑得快的已没了踪影,当然那只钱坤包也沒有找到。
此刻街上像平静的湖面被飓风刮过后的余波推涌,上来打探情况的市民多了起来。也有很多车辆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地无不惊诧的在摩托车旁议论着、指指点点、有的人说这是帮“聋哑”团伙,前几天在松江、闵行也发生过…至今逍遥发法外。但觉着大白天的、在朗朗乾坤下发生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阿邦看到蹲在地上的、刚在还是那个意气壮发的老板、现在变了捏主似的那个人、愣愣地发着呆…旁边那对外地夫妻一个劲的劝着他快去报案…
阿邦此刻心里也替他难过惋惜着,这么一大袋子钱,自己也是第一次饱了眼福、还没看过瘾呢、此刻说没就没有了,少说也有几十万吧!…
觉得有点内急,想去寻个厕所,于是往里街拐了两条胡同,见写有‘厕所’字样便闪了进去。正在“嘘嘘”浇着、槽水融雾时,忽间头上似有纸片飘下,触手一摸,见是张崭新拾元,拿眼往上一瞟、见水箱框上一条黑色的已断了口的背包带露了出来…定睛一细看!正是那只黑色挎包!心中一陈狂跳!几乎要把心脏炸裂了,他感到了有点窒息,咽了咽唇喉,今天是怎么了!然后作了口深呼吸,小心翼翼的把那只包提了下来,觉着很沉,但且飞快地奔了出去…
那边捏主正耷蘼着一个脑袋,还不敢接受现实,听着旁人的劝说,立起身想去报案,见阿邦从人丛里把那只包提过来时,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谢天谢地、一切都像过山车一样、旋转又轮回,嘴里千恩万谢着阿邦,问他从哪里拾到的?一边从包里拿了一沓钱出来给他,但阿邦一个劲的谢绝!
此时围观的人们多了起来,都说这老板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祖上荫护,又听阿邦眉飞色舞地说着半土不洋的上海话…
那人听出他的口气是老乡,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你是绍兴人吧?我是绍兴则水牌人…
老乡见老乡,阿邦虽然没有泪汪汪,口里答着“是的是的”!但脑袋有点飘,想不到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方式碰到老乡。他接过来了老乡提给他的一张名片:绍兴长远废铜锌镍回收有限公司 驻上海某某办事处 杨健。杨健说今后你在上海遇到什么困难了尽管来找我…
阿邦口里说着“谢了”!把名片很小心的放在口袋里,顺口说杨老板时…杨健用手制止了他,说今后你就叫我杨健或杨大哥!
这时候旁边有个老上海人提醒了他们,说这帮“聋哑”团伙最近在市面上非常猖獗,这位小兄弟断了他们的财路,恐怕今后要有麻烦的…叫他们赶快离开此是非之地!
阿邦听着怔了怔!才清醒了许多,他不自禁的往人群外张了张,看到远处往胡同口的转角边、一个脸上留着刀疤,肤色糙黑的男人正恶狠狠的用那双三角眼盯着他…
这一惊着实吃吓不小!感觉身上有点鸡皮疙瘩起来,也不再多想,忙与那个杨老板道了别,扔下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的人群,匆忙往住处快步而去…
大概走过了两叁个车站,他往回瞧了瞧见无人跟踪,心也放了下来,快到家时、便想抄近路往一条小胡同里走去,远远看到了邻居家、何生的干女儿正一个人在一根电线杆下玩耍…心想今天心情超然好,在旁边的杂货店上给她买块糖糕吧!
突然躲在墙角处的一个男人朝他脸上猛的一拳打来…他来不及看清人的脸,更来不及躲闪,只觉鼻子钻心的酸疼,用手一摸、嘴上咸的、眼里红的都出来了…刚要“喊命”时,又见一人手持木棍风舞劲足的朝他脑门一棒下来…他只觉自家头上“咚”的一声!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朦胧中似乎听到那个刀疤的声音:敢报警、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