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苦的兄弟
曾凡牛，曾经平凡得像一头牛，我小学同学加邻居。他的眼睛确实大得像牛，以至于很多人记不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叫“大牛眼”。他还有一个更加奇葩的妹妹，我也只记得她叫“毛孩子”，人们常说“5指甲充6指甲”，形容不懂装懂，而她真的是6指甲，小时候我被她的6指甲吓哭过好几回呢。
自从有了微信后，大家便陆陆续续地回到“群里”了，一开始是非常非常热闹的，现在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剩下2大功能：一是抢红包，二是投票。但是大家一直关心关注的曾凡牛同学，却仍然没有任何音信，也像是人间蒸发了。因为他家里更穷一些，读书也晚一点，比我们都要大2、3岁，人又长得憨憨高高的，所以印象深刻，更加难以忘却的是，他读了1年多后，突然间随父母举家南迁了，从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只留下悲伤的回忆。
我的这位同学加邻居命很苦，想起来心中很痛，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家庭是那个样子，基础也是那个样子，所谓“咸鱼翻身、弯道超车、逆袭人生”，放眼全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真理但有点道理。
名人说,每一个墓碑下面都是一部长篇小说。而在一些大人物墓碑下面,更埋藏着大量当时的信息，记录当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方面的历史。我说，每个活着的人也是一部长篇小说，无论大人物或小人物，每个人的小说，都是五彩缤纷的，只是小人物没有话语权，更没有闲功夫去扯这个淡，本质上人与人是没有区别的。
我的这位同学加邻居，是个小人物，但不是小人，而是一个大写的人，普通的人。我和他一起挨过饿，吃过苦，上过学，拾过粪，下过田，割过草，吵过架，生过气，但始终是兄弟，直到他家离开了我们的村子。他至今仍然活着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有人见到过他，艰难的活着可能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是命，这就是悯悯之中的轮回，谁也逃不开、躲不过。
因为当年很小，现在又信息闭塞，我的这位同学加邻居，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当下又过得怎么样，都是未知数。在条件成熟后，我会去寻根溯源，总之，这辈子我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清楚，现场看明白，不回村、不联系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年过得到底好不好。以下文字，只是我的推理和猜想。
在当时，我的同学加邻居一家，是我们队里最穷的人家之一，已经接近讨饭的地步了，他的父母，一个哥哥和姐姐全都不认识字，他和一个妹妹在上学，一个弟弟还在吃奶中，开门就是7张口吃饭，困难原因可想而知。他的哥哥人高马大，饭量更大，饿得实在不行，也看不到希望，于是就不告而别地离家出走了，后来据说是做了盱眙一户人家的上门女婿，再后来就有了全家迁移的事，我的同学加邻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跟着走了，只是他走在憋屈里，走在遗憾中。记得我还送他一个笔记本呢，上面写的什么字，早就忘记了，估计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和天真的奢望。相信我们一定会喜出望外地重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的同学加邻居走过的路，有些是被社会选择，有些是自我选择，更多的是被逼选择，选择无所谓对，无所谓错，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但选择决定了他的命运，但愿他走过了坎坎坷坷后，余生能顺顺当当。
我的同学加邻居是好人，大好人。好在哪？好在他虽然不在同学们的圈子里，但我们每次相聚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他、关心他、思念他、祝福他。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天总也不亮，那就摸黑过生活。来日并不方长，且行且珍惜。
朱彪写于浙江绍兴
2023年9月25日
内容来自Android手机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