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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阿邦遇到了人生中最大抉择,这稀世珍宝,倒成了烫手山芋,如何处理?若是物归原主(也不是原主了),如能够平安渡过,无伤极皮毛,他还是会老老实实的选择平凡人生的。
毕竟他小小年纪承受不了这匡世大事,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经过细细分析与听过爷爷的故事…然后作了客观推理…得出的结论,最后下场大都魂丢他乡…倒不如守口如瓶,尚可以且走且看,又可以随机应变。
然后冥冥之中、上苍似有安排,他遇到了一生中最心爱却又能帮助他渡劫的姑娘,上官素兰。
阿邦喝着禾颖妈刚端上来的糖茶,静眼观色、见她贵雍华丽、风袂大范,心里已预试了无数个阿姨好。待想上嘴时,但她妈只瞟了他一眼,便是礼貌性的问了他哪里人?如何同她女儿相识在一起?但等他还未回答完毕,便转向里屋了,禾颖便跟了进去…
只听得里面传来她妈责备的声音:你张伟哥呢?怎么不来…好好的放着现存不要,怎的找了个外地小木匠?…
禾颖:妈!你小声点好伐啦!你女儿 我 看人不会走眼的!…
阿邦坐在堂前,耳朵里只听到“外地的”,口里像吃了一只尖椒,脸上有点臊热,手也不晓得放在哪里自然,这时禾颖妹从门外蹦跳着进来,直直的盯着他看,后面跟了一男一女的俩小青年进来,他起身想打招呼,但那小伙子眼睛也直直的盯着他看、一直不放。一会儿他们进了里屋,见了禾颖便笑着闹着,打成了一片…
至吃饭时分,那俩个小朋友被禾颖妈一家留了下来一块吃了饭。阿邦才知道他们是堂姐妹的关系,毕业之后,在苏州书院上学,受了叔伯父的影响,学的是雕刻画艺,同时他们还提到了教他们的上官老师的精湛匠艺,其中有一幅塑雕肖像画很像阿邦,简直是惟妙惟肖了…
阿邦起先听了吃了一惊,但后来一想,认为在这世上芸芸众生里,难免为碰到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了,嘴里虽不作声,心里很是好奇,禾颖看着他脸上渐渐自信起来,也是心领神会的给他夹着菜,说很久不吃她妈烧的苏州菜了,尤其她妈近年来最新学到的国艺雕厨盘花一类的,简直能招待外宾了…
显然她妈被女儿这么一夸,颜悦了不少,又听得侄女们说起他们的老师画了酷似阿邦的肖画,也有点吃惊,认为相隔几百公里,天各一方,又无缘无故的、世上哪有这么神遇的事!说这样也好,下午几个堂姐妹陪阿邦去书院拜访上官邪老师,她呢,也与女儿好长时间不见面了,母女俩得好好唠唠嗑,反正她爸与大姨夫他们一早都去了良渚…
阿邦与禾颖听了都心头一沉!女儿说他们去良渚干嘛?我们怎么不知道?
阿邦见这未来丈母娘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却听她说良渚发现了五千年前的古墓群,老俞他们与考古队的同学都去了,所以不便带着他们…
但这里肯定有事瞒了他俩,此时阿邦脑里迅捷的影现出大熊与守陵人(老人)的影像,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一丝恐慌。
下午俩堂姐妹闹着一定要禾颖姐给他们去学学开车,去坝堤边兜风…但阿邦心记挂着去书学院的事,在快到达北河泾街道时,他便下了来,让已学会了驾驶的禾颖来开车。
禾颖不无关心的说,等你发现了新大陆了,来告诉我,我晚上来接你!
阿邦走在陌生的街上,看城市的蝶变正在崛起模样、心里有种向新生向往的冲动,但这里的街面更加整洁清爽。人们也是脸上带着乐呵呵的表情。阿邦问了在路边卖板栗的大妈,那大妈用手指一点,顺着那手指他看到前面高楼写有“苏州书学院”字样。
见门卫没人,一时童心起,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进入大厅亦是无人,也许是礼拜天人少吧,他看了看指引牌的小箭头,知道肖像画艺在三楼,便上得楼去。
有一人从楼梯上下来问他找谁?他便含糊说了声说,去找上官爷,那人很是热情的指正他说,要说上官邪的,这老师很怪的…
阿邦谢了那人,来到三楼,画艺廊上的门虚掩着,他便推了进去,墙上贴着许多画艺作品,有世界风景画的、有人物肖像画的、有立体艺人画的,但显然都是学生的涂鸦作品。
靠里间又是一扇小门,轻轻的推了进去,他像窥偷似的紧张,但见了都是十九四纪以前的雕塑作品,有大卫人体、断臂维纳斯、雅典娜神像、复活岛雕塑等…地上的小盆子上还放着各种石膏粉与颜料粉…
倏然,他感觉有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侧头一看,这一吓吃惊不小,竟是自己的上半身塑像,那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不会搞错吧!他简直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移了个位置,但那双自己的眼睛像粘了似的跟着他移走…甚至连头发、衣领都差不多的一个素质翻版…
他百思不得其解?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四周,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空寂,好像是谁有意给他搞了个恶作剧,等着他来…
除了无法解释,此时他又细细研究起自己的“神像”来…
忽然有个脚步声进来,同时从后面一个声音厉声响起:你是谁?谁叫你进来的?…
他一惊回头一看,见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见了阿邦,刚在那对凶厉的眼睛刹间变成了错愕,只道: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邦想,他大概是上官邪老师了,但脸上疑惑未除,便说这里怎会有我的雕塑像?你是上官邪老师?
但这老师呆呆的看着他,使着劲拍了拍自己脑袋,又咬了咬嘴唇,口里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我晚上梦见的人真的存在啊!…
还未等阿邦提问,他又急着说:你爷爷是谁?你家族是否姓肖?你是怎么来的?…
阿邦谨慎中夹着满腹疑窦的看着他,一时不便作声。
此时他才觉着自己失态,作了自我介绍,他叫上官邪、是这里的艺画老师,因前几年看了一样很神秘的东西,后来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经常浮出一个很清晰的年轻人的相貌,他凭着感官记忆就画了出来,后来又觉着好奇就把他塑成了雕像…
他觉着这世上肯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为了某一天或某一样事物,于是他就盼着有一天能圆满他的梦想…他甚至想等哪天停了手上工作,哪怕此人在天涯海角也要出们去寻找…
然后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他像一个夜来神不请自来。说完之后上官邪一直看着他唏嘘着…
阿邦也被这不可思异事感染得激动着,原来自己还有被人提起的价值,说是什么样的神秘东西能使他这么传神?
那上官老师看了看周围,悄声对他说:岂止传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就这样阿邦跟在他后面,下了楼,接着走过了几条街,串过了几条巷弄,在一户有门牌号的独立门户前停了下来。
往里喊了几声,里面无人应答的样子,上官老师掏出钥匙开了门,阿邦瞧见也是像民国时留下的大户人家,虽比禾颖家小了点,但里面也有天井小花园,有花卉有兰草摆点,里面的家居格局,朱漆雕木、鸟禽出云,飞龙缠柱、书卷榻卧,也是充满了书香门气。
上官邪顾不上给他上茶,领着他串过一条小走廊,来到他母亲房间时说,她连我也不允许进去的…因我母亲比我还怪,她曾说过:能进去的肯定是她一生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阿邦见他讲得如此恳切,又如此无限的信任着自己,他这一生中哪听得过如此耳顺的话,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对这位忘年之交的兄长亦更加亲和了。
上官邪说你思睿聪慧,待会你出来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先去寻我母亲了,她若知道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大概开心得要几天睡不着觉了…现在她大概去车站接她那从上海回来的宝贝孙女去了…
阿邦谢了,轻推房门,有点兢兢业业,进入眼帘满是书卷之气,哪像一个已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轻帐纱缦、有两只书柜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书藉,整个房间没有一点老人气息。墙上挂满了各种相册字画,大多像是老早以前的,有些纸底已经发黄。他随便看了一幅挂在墙上的字画,见写:暗香浮动门前落,怎说人情薄。几番旧事若尘纱,檐下徘徊孤燕、入邻家。
芳华已逝春光渺,不教菱花老,夜来风雨一声声,且看烛红淡淡、又三更。落款为雅梅。
原来这位老奶奶叫雅梅,且字迹娟秀,年轻时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了。但估计写这词时,已是孓然一身好久了…
再看中间挂了幅相框,里面一对年轻夫妻,男俊女靓、也有各自的黑白照片,摆普各种造型,他想这位倜傥男士大概就是爷爷提起的俞润海了…有一个女小孩的单独照,大概也是他们的女孩了。
想不到爷爷提起的俞润海原来长得这么帅气,又有钱,也不难怪他在外面有第二个家了。
幸亏禾颖不在一起!要不让她看见她姨夫的哥哥这些事…她会作何感想呢!
再看旁边的一幅挂词,是李清照写的「声声慢」…阿邦想,这老俞家留下来的老物件大概都是真迹吧,但这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恐怕是俞走后,在她后面凄凉的日子里是最真实的写照了。
来到床头柜他看到了这位奶奶放着的一本翻开了的日记、一本《鏡花缘》与《山海经》,都翻开着页…他有些预感,放着这些,好似专门为一个有缘之人来解惑…
他不敢看老人的日记,那是大不韪的,便看了一眼《镜花缘》只见写着:有一年残冬严寒的天气里,武则天乘醉下诏书,要游御花园,必须百花齐放,无奈百花仙子不在洞府,找麻姑下棋去了,只留丫环一人看守,但留下了一块翡翠玉石,这丫环看到这块玉石通体蓝菱透亮,里面又似藏有蚕豆大小的珠子,便拿在手上试着玩。
也是那天正好月圆之时,她跑到御花园之时,见众仙子都在愁凝,但那月光只照射到她手掌上那块玉石时,刹间枯枝开苞,接着便是百花齐放了…
阿邦再看那《山海经》中的一页:青鸾、又称三青鸟,常伴于西王母左右。一日西王母称去远界遨游,顺带去降一神鸟回来,留三青鸟看守玉山,数日这青鸾甚是无聊,便在这玉山中觅到一块通灵蓝玉,觉着好玩,在午睡时卧于作枕…梦见一火鸟,翼展似孔雀…
后来西王母带回的那神鸟、便是凤凰,且与它梦见的如出一辙…
此时阿邦如梦幻泡影,也晓得这位老奶奶的用意了,他索性再看那翻开了页的日记,见写道:这些天,外面时有听闻他(俞润海)的恶噩传来…但仍将信将疑?然后多少个日子以来,我把晨暮辰光消耗在这条门槛上,望穿在靠路的小窗口…然后他最终再也没有踏入我这条门槛…
许多小道小息的传耳,有时会让我疼的窒息,有时我假作无去理念,但深入骨髓的执念,让我无法治瘉心里的悲痛,难道他真的狠心把我们娘儿俩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吗?…
幸亏有我儿陪伴,自从懂事以来,那天不经意的给他看了它这只玉镯,我便和盘托出跟他说了…
他虽不是他的亲父,但似亲父一样的怀念他,他反是这样的安慰我,但那天晚上自从他把玩了这只玉镯后…数日以来他真的像中了邪一样魔症,常常在梦里出现一个青年人…跟我说,妈!这青年人,有朝一日终为解开你所需要的答案的!
阿邦虽从进入时已有心里准备,但这一惊!使他久久不能平静下心来…
他也大概晓得了整件事的轮廓,也晓得了这玉镯在特定的时刻碰遇它,会产生特定的隔空记忆带有记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这时他听得大厅有声音响起,便连忙关了房门退了出来。
这时他看到一个银发老太太,旁边上官邪,后面跟了一个小姑娘,他们眼里都是放着异样的色彩。
阿邦情不自禁的迎上去,奇怪!他像久违了一样,看到这位银发老人满脸慈祥,好似自己久未见过的奶奶一样,他的嘴里也就脱口而出喊了声“奶奶”!
那奶奶看他,显然情绪非常激动!嘴唇一直嚅动着:真有这事!真有这事!…
看了她身边的儿子与旁边的孙女说:我今日一早就听喜鹊在叫,看来今天真的是遇到了这个小贵人了…
这场景阿邦好似哪个梦里出现过?忽然注意起旁边这个美貌的小姑娘,似乎哪里见过?脸也一下子“刷”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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