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我处于某种状态——看到阳光穿越过树叶缝隙投射到地面,或是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或是在林间穿行一种鸟儿从我的近身突然飞起,我就会穿过半个世纪的时光,看到自己第一次走进照相馆的情景:
父亲带着我和姐姐跨过隆兴桥,穿过窄窄的解放路,来到马路对面的照相馆。沿街的玻璃后挂着漂亮大照片,阿姨梳着两支辫,叔叔理的七分头。我们扶着木栏杆,走进二楼一个大房间,一块巨大的布上画着一座漂亮房子。
我被一只木马吸引住了,父亲就让我坐上去,一位大叔叫姐姐站在我旁边,然后一头钻进了木架子后面的黑布里。一会儿,他撩开布,对着我们喊:
“弟弟眼睛看镜头!”喊完后又钻进布里面去了。一会儿,他撩开布,对我们喊:
“姐姐眼睛看镜头!”等他再一次撩开布,我知道他又要对我们喊话了。可这次他没有喊,而是走过来,转了一下我骑着木马的角度。
“来,姐姐弟弟笑一笑!”声音再次是从布里面传出来的。
“弟弟怎么不开心吗?”我觉着布后面的大叔有点不开心。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就胡思乱想,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这时候一道闪光,伴着啪的一声响,就这样,我人生的第一张照片被定格在了黑布下面的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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