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半辈子里看过许多次去日出,但成功的仅仅一次。
清晨四点,手机里飘出邓紫棋熟悉的《后会无期》,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在卫生间抹了一把脸,就大踏步走出海边的一间民宿。
迎面飞来的几粒雨滴又打我一激灵。没带伞,去,还是不去?纠结维持了两秒就被破解。
天未明,昏黄的路灯光撒在窄窄的小路上,路两边湿漉漉的树叶、狗尾巴草上,以及种着的葫芦、茄子和番茄上。刚下一个小坡,对面走来几个举着雨伞的,还没到我跟前,就冲我问话:“顺着这条路能登顶吗?”
小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我一头雾水:“登顶干啥?”我反问道。
“看日出啊!”
这时几个人已经来到面前,借着朦胧的路灯,我看清楚问我话的小姐姐扎着一根马尾辫,明眸四下顾盼,长得像刘存浩。她面露焦急,我知道她怕错过转瞬即逝的日出。
“看日出不是去海边吗?怎么去山上?”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晃了晃手机,补充了一句:
“我们领队给我们的地址,我导航前去呢。”
刘存浩犹豫了一下,回头和其他几个嘀咕了一串听不懂的方言,又问我:
“这里是凉峙文化中心吧?”得到我肯定的回复后她果断作出决定:“我们打听到的就是在凉峙文化中心山上,那里可以看日出。”
“哦,这样,你们上山吧。”
分开那一刻,我心道领队会不会搞错了,要不然今天就会和刘存浩一起看日出了。
心里想着,脚步没停,出了凉峙文化中心的门洞,对面就是一个朝北的海滩,要看日出,得沿着海边小道一直向东走,绕过一个低低的山丘,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红彤彤的太阳将会在大海远处从海平面跃出。
这时,雨停了,我心里窃喜,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向东走去。
濒海小道左侧是防潮堤,右侧是沿街的店铺。店铺都关着,几个早起的村民坐在堤栏上,垂着双腿,悠闲地晃荡着。海水有节奏地起落,像是轻轻的叹气声,又像是一双柔软的手,在轻轻抚慰着我那颗驿动的心。
不到十分钟,我走到环绕着小山丘的木踏板道上,此时,天已经亮了,空气中飘荡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我很奇怪,前往看日出的只有我一个。我抬头眺望远处的海面,墨染得水天一色,在天边浓墨的缝隙间,渗出一丝丝光亮。我心道,完了,今天的日出又没戏。我听一位同学说,上周就因为云浓,没能看到日出。
再往前走了十来米,终于在一个小平台里看到了十来个人,沮丧写满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位大姐告诉我,昨天她们也来看了,因为云少,效果要比今天好不少。
一只蚊子在手臂上被我拍得血光四溅后,我就打道回府了。在不久前路过的海滩上,我看到几个身着大红大绿的大姐姐,把脱下的鞋子放到石阶上,对着手机镜头一会儿挥着围巾做远山的呼唤状,一会儿高举两只胳膊做振臂高呼状,不亦乐乎。倒是给暗淡、灰扑扑的海滩增添了不少生机。但对于想着拍金灿灿、红彤彤日出的我,提不起拍摄的兴致。
在海边漫步了十来分钟,心意阑珊的我准备回民宿吃早饭。就在我提起脚步那一刻,天边已升起三十度的太阳突然从墨色云层中钻了出来,海面和海滩上瞬时铺满了金灿灿的光。我知道对于摄影而言,美妙的光线是灵魂。机会难得,便迅速打开手机镜头,一通快拍,谁知仅仅不到半分钟时间,太阳又躲入了乌云之中,那神奇的光线瞬间消失了,灰色重新笼罩住了海面海滩。等了好久,刚才的一幕最终未能重现。
走回民宿的路上,手机里传来周深天籁的声音:
亲爱的旅人
没有一条路无风无浪
会有孤独
会有悲伤
也会有无尽的希望
亲爱的旅人
这一程会短暂却又漫长
而一切终将
汇聚成最充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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