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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如此诗所述,今日清明,三月的古城绍兴,亦是细雨绵绵,恰似路人断魂落泪。 清明是三月节,到了这个时候,天地之间清生而浊降,万物皆洁齐而清明,故谓之“清明”。清明宜扫墓祭祖上坟,越有谚道:“正月灯,二月鹞,三月坟头看娇娇”,三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概皆结伴上坟祭祖去。早上经过一家花店,花店门口摆满了各种大小花蓝,插满了黄色和白色的菊花,我亦应该带着这代表着思念的花束去看看山上的母亲,她离开我们己经整整七个年头了。 今天表弟弟媳妇他们已经去了母亲公墓,弟媳妇她擦干净了母亲墓碑上母亲略胖短发的照片。一个朋友母亲的“别墅”亦在母公墓后面,他今天亦撒了花籽许多在母亲“别墅”一侧,待来年,花开山野,岂不很美?我很少提及母亲,大概是感觉她不曾离开,她虽然很少入我梦,但总是感觉母亲就在自己边上,未曾离开。无论是看到白发老妪,或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略胖老妇,皆可令自己想起母亲。作为一个母亲,自从怀我开始,她受苦受累又含辛茹苦,甚至在分娩时差点因我丧命,……在这样的将殊日子,念母甚。 母亲是个地道农民,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但是,和中国所有农村妇女一样,母亲勤劳,善良,热情,无私,又不怕累不怕苦,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有优点,那么我身上的所有优点,一定都源自母亲。 母亲勤劳能干,那时家里三亩多农田,如果父亲外出谋生,农田里的所有锄草除虫农活皆由母亲一个人完成。她还种植各种瓜果蔬菜,从不荒芜每一寸菜地。母亲能干,田里活家里活针线活都拿得起放得下,无论是制酱饼做咸菜晒干菜霉苋菜梗,还是杀鸡杀鹅杀各种鱼,甚至是冬天腊鸡腊鸭晒鱼干,就连她的煎鱼和红烧猪大肠都堪称一绝…… 母亲生来节约,从不浪费每一粒米饭(我们亦被教育成如此,包括我儿子和我外甥),也不肯丢弃任何剩菜,她对自己甚是吝啬,即使买最便宜的豆腐,她绝对不会买三块五毛的而肯定选择最便宜的两块五毛的豆腐。 母亲热心而又无私,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邻居乡人,只要她有能力可以帮忙,她永远不会拒绝别人,宁可自己辛苦甚至自己吃亏,永远都喜欢帮助他人…… 今天,虽然母亲已经过世七年,是因为无药可医的疾病。每每想起母亲,便想起心头的那份遗憾。 那时母亲住院,安排在一个兄弟诊疗组,所以一切由他照顾,我省心不少。即使如此,我也请了阿姨照顾母亲的衣食起居,那时母亲刚动过手术,自己行动不便,因为深知母亲的饮食习惯,所以基本上每天送完孩子都会给母亲做她喜欢的菜去看望。 她喜欢吃煎鱼,所以煎各种鱼给她,她喜欢吃肉,所以红烧肉,鸭蛋烧肉,红烧猪蹄……投其所好,经常早探视中午才回。虽然辛苦,但母子团聚其实也幸福。 在医院期间,和母亲聊聊家常,甚至是有关她后事:某日我去买了母亲的公墓,掏钱领证,拍了她的公墓照片,坐在母亲病床边和母亲开玩笑:“你以后的小区分公寓、排屋和别墅三个区,我给你买了别墅区,单体别墅,你看你的位置居高临下,风景特别好,尤其是这东边的三角枫高大无比,我知道你怕热,这树夏天的时候可以给你遮挡阳光……”母亲大笑,我亦大笑,笑着笑着,母子皆俩泪流满面……有时问母亲:“老娘,要不我今天晚上晚饭吃过来陪你?”母亲总是拒绝我:“别来别来,我有阿姨在,我自己也行动方便,你开车过来半个小时,而且孩子家里也需要你照顾,你不用来,反正阿姨和侄子(母亲的主治医生)他们在,有事我会叫他们……”也的确,那时儿子上初中,需要接送做饭,也需要准备夜宵,陪夜之事便暂且不再提起。 母亲身体每况愈下,因为病是恶疾,且无药可医,我们想尽办法也已经无力回天,父亲决定自己亲自去陪母亲。在我印象中,父亲和母亲大概是冤家,两人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但是母亲弥留之际,父亲决定放下一切去陪伴母亲最后的日子,倒真的是令我感动万分。 有时去医院,陪父母亲聊天,我问父亲:“要不今晚我陪老娘,你回去休息下?”父亲总是拒绝我,而母亲也总是因为孙子的学业而拒绝我,她眼中,优秀孙子的学习可不能耽误……所以,我再也没提起陪母亲过夜之事。 母亲辞世那天,刚好国庆当天,那天下午,我陪两个国外客户喝黄酒游古城,那时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担心母亲的情况。傍晚时分,堂兄告诉我,母亲弥留,堂兄亲自和救护车一起送母亲回老家,当天晚上八点多,母亲在众多亲友的陪伴下,与世长辞。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驱车去了母亲住院的医院,答谢了母亲诊疗组的全体医护人员,陪待母亲的阿姨最后告诉我:“老板,你妈我在照顾她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遗憾,说你们都非常孝顺,你爸爸也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只是,她最后的告诉我,要是儿子能陪我过一个晚上,该有多好……”听言毕,我心生悔意,忍不住泪流满面,后悔真的已经晚了…… 说实在,我对母亲也算孝顺,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也经常带她出省出国游山玩水,即使是母亲住院治疗,也经常陪伴照顾,送饭送菜,可是不想到的是,我欠母亲一个陪夜,而这一个陪夜,已经成了我这一生永远的遗憾。 遗憾不可补,我知道。我们在人世间,爱人或被许多人爱,但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最后一定会离开你,不管你是否愿意,而母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清明,念母上,泪满眶,虽然我们天各一方,但是我知道,你未曾离开,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永远的将来。老娘,你将与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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